“你便是南匈奴之王，于夫罗？”</p>
“正是，小王拜见将军。”</p>
临戎城外，枪戟如林。</p>
因远道而来天色已晚，敌人也有了防备，王耀未差劳兵，下令安营扎寨、待至明日再寻良机。然临时军寨刚刚搭建，城中便有孤骑奔来，不问不知。</p>
一问来人竟是于夫罗。</p>
对其如此行事，众人都颇为意外。</p>
帅帐中，王耀倚靠于虎皮大椅，一边品茶一边观察着匈奴之王。</p>
这位南匈奴的领路人很矮很黑，肢体却异常粗壮。浓眉大眼，头戴一顶极具游牧风情的羊皮帽。若非其手捧单于金印，众人都觉得他只是个游牧民了。</p>
长得实在太接地气。</p>
“不知单于来此何事？”</p>
放下茶盏，王耀肃声道：“两军交战无需多言，战场上见真章。”</p>
“若无事，单于还是快快回去吧。”</p>
正酝酿话语的于夫罗闻言顿时急了，来之前他想过很多可能。王耀也许会将他绑了，胁迫守军开门献城。也许会更加粗暴，直接砍下他脑袋祭旗。</p>
可这见面就叫人回去，又是什么理？不过这般做法，倒显现出王耀势在必得，底气十足，也扰乱了于夫罗的算计。</p>
“匈奴一直都是大汉附庸，不知将军为何犯我境界？屠我子民？”</p>
实话实说前，于夫罗还是打算再试一下王耀的口风。没曾想王耀直接端茶，连回话的意思都没有，</p>
倒是其身旁的文人开口了。那文人站于王耀左侧，想来必是心腹之人，衣装却非常朴素。</p>
声音，也异常之洪亮。</p>
“在下毛玠，见过匈奴王。”</p>
稍稍行礼，毛玠上前一步，双眼紧盯于夫罗道：“朔方地区历史复杂，但无论何时，皆为中原王朝正统疆域。”</p>
“永和五年，南匈奴依附于汉，势微而易亡，顺帝宽仁，让你部在朔方休养生息。汉军行于汉地合乎情理，为何在你口中就成了侵犯疆域？我军为何出兵，单于心知肚明，又何故装傻充愣？”</p>
声音越说越大，毛玠气势愈来愈强，只见他猛然拂袖、抑扬顿挫道：</p>
“大汉有恩于南匈奴，且尔等贱为附庸，故来历代单于皆顺之听之，你父羌渠亦是如此！到你这就图谋不轨犯我汉地，又有何话好说！？你不犯美稷……”</p>
“陛下怎会任我主为朔方郡守？当你出兵犯汉之时，就不再是汉之附庸！”</p>
“我军讨伐反贼收回汉土，乃顺应天命！无需多言，南匈奴上下皆为逆贼！”</p>
此话一出，满帐战将无不踏地，怒目望向于夫罗，凶狠的眼中布满杀意。</p>
于夫罗面色煞白，便是此刻王耀下令将他剁成肉泥，也毫不意外。</p>
扑蹬——</p>
跪拜在地，额上不断沁出冷汗，面对毛玠无可反驳的诛逆之言，于夫罗满肚子的话全被打了回去。在这一刻他才认</p>
清王耀是什么人，其虽号为义公……</p>
做事却出奇的刚硬。</p>
跟他谈事，半点花招都不能耍。</p>
“小王有罪，小王有罪！”</p>
“但一切都是被逼无奈啊！”</p>
伏跪在地，于夫罗双目含泪，悲戚哭喊：“我父羌渠为助大汉平叛，耗尽国力征发军队，致使国人反叛。”</p>
“父王亦被叛军杀死。”</p>
“小王来至中原无路可去，只得前往朔方继承王位。既为单于就得维系族群，我帐下老弱妇孺居多，可故里草原被叛军占据，全凭朔方也无法维系。”</p>
“我一时冲昏头脑，这才犯下混事。请将军看在……看在我父至死依旧效忠于汉室的份上，宽赦我南匈奴吧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