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两家联姻亲密无间，在外人眼中便是一体、休戚与共。事关重大，耀需要董叔答应我几点，方能安心。”</p>
王耀先是答应，旋即又严肃起来。</p>
两位长辈见他这副认真姿态，一时间也是放下酒盏，悉心聆听。</p>
“贤侄且说。”</p>
“只要有理，为叔全都应下。”</p>
直视笑容满面的董卓，王耀颔首，肃声道：“我常闻西凉边地将士悍勇，然军纪败坏，时有劫掠百姓之举？”</p>
董卓闻言笑容逐渐散去，叹息：“不瞒贤侄，实情确实如此，也是无可奈何。偌大一支州军，想要长久维系，花费何其之大？若老天赏饭那还好说，可一旦天情不利，光凭那点赋税抵什么</p>
用？”</p>
“除却军队开销，还要打点朝堂，上上下下宦官外戚，哪个胃口都不小。”</p>
“非咱想抢，实是不得不抢。”</p>
王耀闻言当即出声：“从未听说成大事者是靠纵兵劫掠的，如此就算成事，也同水中楼台镜中月，昙花一现不可长久。叔若意在安守西凉边陲，那想怎么做都可以。但如果志在洛阳，军纪……”</p>
“必须整顿。”</p>
“什么！？贤侄你在说什么？”</p>
“住口，我儿休要胡说！”</p>
听见这话，董卓与王诚顿时起身，满腹醉意也在霎时间被惊得无影无踪。</p>
两人先是瞪了眼王耀，旋即左顾右盼看了看大堂，又命堂外卫士加强警戒、绝不可放入一人后，这才重新入座。</p>
不过这次，董卓已是无比认真。</p>
“贤侄，你刚刚的话从何而来？”</p>
“若只想安安分分当个封疆大吏，董叔维持两三万的州军标准即可，又何来巨大的军饷开销？耀不知凉州军实情，但此次来援，光是铁骑都有万余……”</p>
“凉州步卒，最少也有五六万吧！再加上辅兵杂役，若真需要，凉州顷刻间拉出十万大军不成问题。可董叔不过身为凉州刺史，为何要招募这么多军兵？”</p>
“意图，不是很明显了么？”</p>
王耀丝毫不急，从容说完话后，便淡笑着望向董胖子，眼中并无敌意。</p>
而王诚听完这番分析，神情也</p>
有了变化。他微微皱眉，看着董卓疑惑道：“仲颖，实情真如我儿所说？你一个刺史，整那么多兵干什么？难不成……”</p>
“你想造反？”</p>
“诶！云诚兄你这是什么话？”</p>
眼见父子俩说话一个比一个吓人，董卓连连摆手，不服不行。</p>
眯眼一转，董卓瞅了眼王耀。</p>
察觉到其对自己没有半点敌意，董卓这才犹豫片刻、终还是缓缓道：“眼下天子昏聩、朝局变荡，咱倒没想那么多，不过是手里多点兄弟，地位更稳些罢。若无兵无将，荣辱不全看一纸文书？”</p>
“倘若刘宏发疯，下诏书叫咱去死，咱也要依他？有兵马可以不做事。”</p>
“但想做事一定得有兵将。”</p>
王耀颔首，估计此刻汉灵帝尚在，董卓还没后面那么多心思。现在招兵买马，多半也真是为了自保。不过往后大家在一条船上，一些话是必须要提的。</p>
“无论如何，荼毒百姓都是不能长久的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，将平民逼到无有活路，只会得到数不胜数的各路叛军。军纪必须整顿，绝不可再为害民间。”</p>
“谋财之法何其多？劫掠最低等，而劫掠百姓，是低等中的低等。抢又抢不到多少，为几粒米几颗粟，背负恶臭骂名为千夫所指，届时人心相悖、刀戟相向，出入无卫士伴随都难以心安……”</p>
“夜难寝，食难安，值得么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