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瞬间,定能侯夫人心中其实是豁然开朗的,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、敢在她面前说这般洒脱的话,又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觉得、她可以是别的模样。</p>
又或者,南月的归顺,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轻松的象征。</p>
总之,江语棠这一番劝说,在她心中,算是埋下了一颗种子,令她萌生出正视自己内心的想法。</p>
但心中诸多复杂的情绪,她一概都没有表现出来,只是在女子询问自己感觉如何的时候,略一点了点头,表示满意。</p>
但江语棠知道,能够让她如此表态,就说明她已经很满意了,所以面上的笑意也更深几分。</p>
“那就按照今日的装束配一套首饰吧,其他新款,你也看着拿一些,不必太过招摇,但总归是要符合咱们夫人的身份。”</p>
江语棠半是玩笑说了这么一句,那女子也是明白,点点头,这就下去搭配。</p>
而江语棠则是站在了定南侯夫人的身后,替她理了理刚才因为不自然、而不小心打乱的碎发。</p>
“父亲总是说,这天底下就没有比夫人更美丽的女子,我先前觉得他夸张,现在却觉得,也未必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。”</p>
她说话向来是胆大,打趣也好,玩笑也罢,总归都是超过了这个时代含蓄的尺度,回回都让人臊红了脸,却不知如何答她。</p>
此时的定南侯夫人也是如此,哪怕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,面上也不由浮现了几分懊恼。</p>
“连长辈也敢打趣,你的舌头不想要了?”</p>
“舌头我自然想要,但话我也一样想说。回去之后,想必夫人的生活也就空闲了许多,闲来无事除了看书、舞刀弄剑,恐怕也是多了几分趣味。”</p>
这所谓的趣味,自然是研究如何打扮。</p>
定南侯夫人尚且有些不自然,扶了扶自己的发髻,随后才说道:“回南疆之后,可没多</p>
少这样的场合,这些东西到最后,说不定也是积灰。”</p>
“女子打扮,除了符合场合,又或者取悦旁人,也有取悦自己的理由。至少在我看来,这最后一点,才是重点。夫人难道不觉得,若是对上镜中的这个自己,便是有时想哭,也没那么难过了?”</p>
定南侯夫人当然是不理解的,所以哪怕知道,镜中的自己被看得十分分明,也依旧朝身后人翻了个白眼,“歪理胡言,莫名其妙。”</p>
江语棠也不计较,就只是耸了耸肩,“总之我是这么想的。一日我打扮的漂漂亮亮,偏遇难过的事情。哭的伤心时,对着镜子一瞧,惊觉镜中人简直是梨花带雨,我见犹怜,便满心只有欣赏之意,再记不起那些难过的事情。”</p>
这话,原本也就是一句玩笑,虽稍稍夸张了些,却也算是真实写照。</p>
她以为定南侯夫人依旧会说她是歪理,估计还得骂她一句自恋,却没成想,对方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心。</p>
“你与王爷,当真还要再续前缘?其实以你的本事,若是你远离皇都,定能少受许多委屈,纵然再嫁,哪怕低就一些,总是能够将对方把握在自己手里,也多了许多主动权。”</p>
江语棠起先还有些好奇,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定南侯夫人,怎会突然又管起了自己对于终身大事的选择?可片刻之后反应过来,却也是忍俊不禁。</p>
“刚才就是与夫人开个玩笑,事实上,王爷平时对我好的很,但不会让我受什么委屈。更何况以我的性子,也很难因为委屈就哭丧个脸,我若是受到欺负,定是会仔细筹谋,让对方哭花了妆去。”</p>
这番说法堪称傲慢,可仔细一想,江语棠的聪慧与胆色,摸不准还真能说到做到。</p>
但不管能力如何,这一番话,总归是表示了她不想和秦恪割席的决心,定南侯夫人到</p>
底还是没有在劝。</p>
两人说话间,女子就已经将钗环首饰取来了,按照江语棠之前的说法,她选的都是庄重大气的款。</p>
江语棠瞧着都十分满意,这次难得没有问定南侯夫人的意思,就直接让人都包了起来,送到了锦王府。</p>
定南侯夫人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侯爵夫人的体面了,赶紧拦住。</p>
“你买了这么多,回去我可不与你报销。”</p>
原以为听了这话,江语棠应该会收敛一些,奈何对此她却只是微微一笑。</p>
“知您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,唯有对女儿和父亲才舍得奢侈。这些本就没想过要母亲报销,只当是孩儿的一份孝心。”</p>
这一番话,实在是恭维了定南侯夫人,也为她造了一个慈母的名头,但凡消息从这儿传出去,那必然又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景象。</p>
当然了,江语棠也就只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个,其实她打心底,也想要给定南侯夫人一些补偿。</p>
毕竟不论如何,他们也是帮了自己的,所以这种相比起来较为微薄的回礼,她也无需和对方太过计较。</p>
成衣铺子和首饰铺子都逛完了,剩下还能去的地方,不过是一些戏楼茶馆,皇都之中也就这些能去的地方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