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止是，方邵兴懵，刘梅也是的。</p>
半晌，刘梅语气苦涩道，“邵兴，许瑶说的没错，我在方家的日子，你知道的。”</p>
她虽然是借着姐姐的面子住了进来。</p>
在方家这几年，吃住都不错。</p>
但是难受的是精神上的。</p>
自卑，压抑，被打压。</p>
被嘲笑。</p>
这几乎是家常便饭了。</p>
刘梅觉得，骄傲的方邵兴，以后不一定能过得下这种日子。</p>
这话一说。</p>
方邵兴沉默，半晌，他狠狠地摸了一把脸，“走吧。”</p>
“什么？”</p>
所有人都跟着望过去。</p>
“去茶楼。”</p>
方邵兴有些意兴阑珊。</p>
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，但是，就像是许瑶说的，不争不行。</p>
不争，他以后就要过小姨那种日子。</p>
说实话，方邵兴过不下去。</p>
他打小儿不说是娇生惯养，但是身为方家人，也是拉不下脸去求人的。</p>
既然不想求人。</p>
那只能争了。</p>
这是没办法的事情。</p>
见到方邵兴回心转意，大家都跟着高兴了不少。</p>
尤其是方家三叔，看着顾瑶的目光都和善了几分。</p>
“许瑶是吧？一会去了茶楼，你帮忙多盯着点我家邵兴。”</p>
比起顾瑶，他们家的这个儿子，明显还不够成熟。</p>
顾瑶点头。</p>
“方叔叔，我会的。”</p>
旁边的方家三叔，忍不住朝着许卫东道，“你家这孩子不错。”</p>
“养得很好。”</p>
在外面被夸了，许卫东脸上也是有光的。</p>
他谦虚道，“这孩子自己听话。”</p>
本来要起身的动作，又跟着坐了下去。</p>
“你是不放心孩子们？”</p>
方家三叔问道。</p>
许卫东点头，“到底是大事，我想——”</p>
“没必要。”</p>
许卫东没说完的话，被方家三叔打断了，他端起茶杯，轻轻的抿了一口，目送着几个孩子离开的背影。</p>
“卫东兄弟，你第一次接触我们这个圈子，可能不懂，茶楼那边是年轻人的天下。”|</p>
“我们这些老家伙若是跟着去，那就是坏了规矩。”</p>
这也是为什么，他不敢直接插手。</p>
而是在背后使些小动作了。</p>
许卫东听到这不轻不重的教训，顿时僵硬了下身子。</p>
他点头，“是。”</p>
“是我莽撞了。”</p>
*</p>
东城老字号茶楼。</p>
一早上这边，就已经坐满了人，有穿开襟短褂的老人，提着一个鸟笼子，慢吞吞的溜达。</p>
也有，手拿蛐蛐盒的男人，全神贯注。</p>
顾宁一来，就注意到这个场面。</p>
老实说，上辈子她也在首都待过几年，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这一幕。</p>
这种悠闲的一幕。</p>
实在是上辈子的顾宁，太过忙碌了。</p>
而没时间停留下来，看看这外面的风景。</p>
顾宁扶着楼梯手上楼的时候，忍不住下看，一楼大厅已经坐满了人。</p>
大厅中间，歇息了几年的戏台子，再次热闹了起来。</p>
穿着京剧戏服的花旦，画着浓烈的妆容，一开口，就是让人心生惊艳的地步。</p>
“怎么了？”</p>
方灵鹃见顾宁不走，回头问了一句。</p>
顾宁人不住道，“真好。”</p>
“这边真好。”</p>
明明是简单的几个字，方灵鹃却听明白了。</p>
她也跟着感慨道，“可不是真好。”</p>
“前几年这边的茶楼，因为戏曲文化的缺失，狠狠的安静过一段时间。”</p>
“也就是去年开始，政策好了，这些传统文化，也敢陆陆续续的放在台面上。”</p>
她没说的是，只是放在台面上的这些人。</p>
再也不是当年的人了。</p>
当年那些老师傅们，也陆续离世了。</p>
只剩下，这些徒弟们，挑起来大梁。</p>
只是，这些就不用和顾宁说了，说出来有些伤感。</p>
顾宁笑了下，语气带着几分笃定，“以后会越来越好的。”</p>
她也没说错，到了后面以后，政策越来越开放。</p>
以前的传统文化，也慢慢都恢复了一些。</p>
戏曲这些，也开始逐渐被更多的人接受和喜欢。</p>
听到顾宁这话，旁边的方灵鹃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顾宁。</p>
“怎么了？”</p>
顾宁摸了摸子的脸问。</p>
“我总觉得，你似乎知道很多不得了的秘密。”</p>
像这种越来越好的话，她不敢说，她爷爷也不敢说。</p>
哪怕是他爷爷的嗅觉比较敏锐，也做不到顾宁这种笃定。</p>
怎么说呢。</p>
一直以来和顾宁接触，方灵鹃都觉得，她像是一个谜。</p>
需要她一点点的去揭开谜底。</p>
顾宁没想到方灵鹃这么敏锐，她心里咯噔了下，面上却不动神色，“只要观察都能知道的，你看下现在做生意的环境就知道了。”</p>
“我们还敢来茶楼竞标。”</p>
以前这种做生意，都是私底下偷偷的，生怕被人抓着了，冠上一个投机倒把的名头。</p>
那才叫一个完蛋。</p>
“这倒也是。”</p>
方灵鹃忍不住道，“确实，现在做生意都是光明正大了。”</p>
顾宁点头，随着对方一起上了二楼。</p>
二楼的是单独的房间，用来谈合作，谈生意，当然也有老北京人。</p>
出生比较好，讲究台面上的。</p>
也会来单独的房间里面点一壶茶，和三五个好友聚一聚。</p>
只是，能这种奢侈的人到底是不多的。</p>
大多数人都是在大厅会客的。</p>
顾宁他们三人，刚到二楼。</p>
那边，就已经有人迎了上来。</p>
是一位穿着的确良衬衣，西装裤的年轻男人，男人十分年轻，个子高大，浓眉大眼。</p>
一开口，就是一嘴地道的京片子。</p>
“我的灵鹃姐姐哦，总算是把你给等到咯。”</p>
方灵鹃忍不住道，“还总算是把我等到了，我看你是昨儿晚上都没回家。”</p>
这话一落。</p>
那年轻俊朗的男人，忍不住笑，“还是姐你了解我。”</p>
“要不怎么说，灵鹃姐姐是我的知心大姐姐呢。”</p>
说完，忍不住朝着顾宁的面容上看去，这一看不打紧儿，眼里闪过一抹惊艳。</p>
“好标志的一姑娘，这位是？”</p>
一开口，就直接打探老底起来了。</p>